来源:世界民间故事网 作者:佚名
翘起的马头墙上溅起水花,长满青苔的屋檐挂着行将坠落的雨滴。后院一株绿得发亮的芭蕉在雨中挺立。远处,笼罩在雾霭中的山影露出峥嵘。 马鸣望着画家高凡送给他的这幅《乡村听雨图》,行将告别高凡的时候,眼神里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认识高凡的人都说高凡为人低调,却才气过人。他在市文化部门任副职多年,曾有不少表现乡村题材的画作参加过国家级画展并被外国元首收藏,却一直未得到提拔。 为远离尘嚣,住城里几十年的高凡退休后不声不响地带着老伴回到了几十里外的老家、一个名叫若岭的小村。 曾有几位绘画爱好者辗转来到若岭村向高凡求教,见他理着平头,穿着拉链衫,衣服上看不到一点粉彩,都觉得失望。可是,在看过高凡挂在画室里的那些乡土味极为浓郁的画作后顿时对他肃然起敬,并由衷地夸他真是个高人。 在高人面前,这些绘画爱好者才发觉自己只不过临摹了几张素描、涂鸦了几幅小品,就认为很有底气,便刻意地蓄了胡须、留起马尾辫、穿上沾满油彩的工作服,的确有些夸张和狂妄。 高老师,我能拜您为师吗?一天,自称是高凡的崇拜者的马鸣突然造访。高凡见他蓄了胡须、留起了马尾辫、穿着沾满油彩的工作服便与他逗趣: 我非科班出身,画的是下里巴人的东西,登不了大雅之堂,自然不敢妄为人师,更不敢擅自收徒。 马鸣早知道高凡会这样委婉拒绝,于是决定就坡下驴。既然这样,我只好买老师一张画作留作纪念。我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希望老师能满足我的要求。不过,最好是新作,至于价格,好商量。 不巧,天放晴,我得去忙地里的农活。说实话,你就是出再多的钱,我也不出售我的画作,至少到目前还没有先例。 马鸣打量了一眼高凡,随即从他那个鼓鼓的包里掏出一大包色泽质地俱佳的土烟丝递给高凡。听说老师喜欢吸土烟丝,我特意绕道几十里地上五桥镇张二爷烟摊上给您捎的,您笑纳! 我给你钱。高凡回头摸出烟杆,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 老师您是名家了,为何不将画作出售? 我儿子、儿媳有工作,我和老伴有退休工资,不愁吃饭的钱啊。 钱多了还咬手?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再多,也带不到棺材里。高凡认真地说。 这年头,物价飞涨,做什么都得掏钱,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你觉得我缺钱,你准备花多少钱买我的绘画新作?高凡又跟马鸣逗趣。 马鸣说,我五岁时父亲病故,母亲改嫁,是后妈一手把我养大。如今她年纪大了,前不久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病床上她曾几次对我说,她是个从乡下进城的女人,老了还要回乡下。在城里的每一个日子她总是怀念乡村的生活,尤其是春上坐在屋里听屋檐落雨的情形。所以,我打算从您这儿买一幅画,最好是与雨有关的,让她看着。 高凡听了,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你后妈得的什么病? 胃癌晚期!马鸣神情严肃。 高凡听了对马鸣说。你是个孝子。我不下地了,你先陪我喝几盅。 高凡让老伴炒了几个菜,他搬出那坛老窖与马鸣一来二去地喝了起来。 有人说,没妈的孩子苦似黄连,可我却遇上了一个比亲娘还亲的后妈。有一年快过端午节,我看见别的孩子早早地穿上了花裤衩,就缠着后妈要。第二天一大早,后妈冒着危险,乘渡船过河到五桥镇帮我买一件花裤衩。可是回来的时候在渡船快要靠岸时,一个浪头把渡船掀翻了,后妈连同我的花裤衩一齐消失在河里。马鸣说着挤出几滴泪来。 高凡听了,情绪受到感染,红了眼圈。 马鸣见状赶紧又敬了几杯。高凡醉了。醉了的高凡关了房门,独自一人在屋里嚎啕大哭。哭过之后,一阵寂静…… 当时,马鸣在屋外听得心寒,心中却不免窃喜。 高凡出门时,眼眶上像镶着两颗杨桃。这是我刚画出的《乡村听雨图》,送给你。 马鸣接过画,毕恭毕敬地向高凡磕了个响头。老师您放心,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藏好您的画作。 可是,这之后不久,高凡因为这幅画第二次嚎啕大哭。 原来市里一位领导落马,办案人员在他家中搜出这张高凡的画作。有人说一向自命清高的高凡私下里竟然也跟龌龊的官场有过染指。 此话传到高凡的耳际,他一气之下烧了自己所有的画作。 得知高凡焚画的消息,与不懂绘画的马鸣沾点亲、曾与高凡一同学画、深知高凡身世、后跻身官场且屡屡春风得意的官明仁的脸上露出了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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